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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校园里来了留学生)
本学期开学以来,我校陆续迎来了数名首招留学生,他们来自喀麦隆、罗马尼亚、印度(近期到校),用一句老话形容,他们“来自五湖四海,为了同一个梦想聚在一起”——他们将在我校完成为期一年的汉语学习。
按照培养方案,中文系负责教学,教学场地设在李子园校区。为教学方便,Wilson、Arnaud、Edwin三位喀麦隆老乡就在11栋宿舍安顿下来,与中文系、生化系的部分男生同住。当问起住宿上有什么不便时,Wilson努努嘴:窗外不巧正对着围墙外住户倾倒的垃圾,实在有碍观瞻,可能正因如此,他们不得不用扑鼻的香水来对抗不快的气味。
Wilson是市场营销专业学士,是个体格健壮、面庞圆润的小伙,常穿着连帽卫衣,即使室温很低,他在寝室也是短裤短袜,显得十分放松。他的确是个放松自如的人,一旦打开话匣,他咧开的嘴就很难合上了,配合丰富的肢体语言。他不无骄傲地卖弄起学了一个月的中文:“我可以从一数到一千,一、二、三……”说罢飞快地数到了十四,音调准确。这种优异的接受和表达能力得益于他的歌手潜质,他时不时会在课后表演两段Rap说唱,更是兴致勃勃地想在校园晚会上完整献唱一首歌曲。
相比之下,身材挺拔的Arnaud显得比较“高冷”,这位学平面设计出身的小伙子比较注重工整得体,他穿着套头毛衣和牛仔裤,坐着时双手交叉,站着时手插裤袋,非常有范,没有Wilson那么丰富的肢体语言和夸张表情,略显沉默。或许是因为所谓的“文化休克”,来自喀麦隆法语地区的Arnaud一时还找不着翻译,比较拘谨,幸亏法语娴熟的Edwin最近到校。
虽然老师评价大家学得不分上下,但是Edwin具备更扎实的汉语基础,他来校之前已在石家庄铁道大学学过一年中文,还交了不少中国朋友。正如他自己取的中文名“爱胜”,他喜欢征服一门门语言的感觉,他掰着手指头数道:“我会英语、法语、德语、汉语……”有人惊异地问:“那你汉语一定说得不错了?”这个穿着艳丽卫衣的小伙子自谦地说:“马马虎虎。”“马马虎虎”是他们第一个熟练掌握的成语。
汉语是单音节词,没有词形的变化,每个字都有声调,声调不同意义也不一样,而且在有能力阅读简单文本之前,至少需要记住二三千汉字,因此汉字是最大的读写障碍。留学生们众口一词地表示学写汉字最难,不过他们很喜欢教他们写毛笔字的袁小辉老师,耐心,而且古典,优雅。
袁小辉老师教授的是综合,赵素轶老师则是教授口语,谢斓烨老师教授听力,课外还有徐浩洲、袁文青等学生干部帮着“加训”和料理生活,例如在“双十一”时帮他们淘宝。当被问及最喜欢哪位老师时,Wilson率先回答:“他们都很好,很好。我爱他们。”据说他们表达认可时“用词保守”,“还好”其实是“很好”,“很好”则是相当不错了。他们尊重老师,下课时都会帮老师开门,请老师先走出教室。
走出教室,在校园中徜徉,这些肤色与我们截然不同的小伙子自然会引来不少目光。Edwin一开始觉得自己像是万众瞩目的明星,后来又有些像格格不入的异乡人。Wilson回忆道,自己没少被别人拉着一起自拍合影过,有一次还有个小孩扯着家长的衣角,指着他们大声地说:“妈妈,妈妈,歪果仁!”
在如此陌生的环境中,他们偶尔会想念家乡,当被问到是否想家时,Wilson夸张地抱头弯腰,显得思乡心切,不过他有个“走南闯北”的家庭:三个哥哥、一个姐姐、一个弟弟多分布在世界各地。Edwin的哥哥在美国一所大学征战NCAA,身为独子的Arnaud可能就有更多的环境疏离感,他在食堂吃午餐有时得花上一个小时,而且喀麦隆的菜谱中几乎从来不会出现辣椒炒肉和炒田鸡,不过土豆丝、鸡肉、鱼肉和面条深得三位小伙子的青睐。Edwin咂咂嘴说,如果有厨房,他就能做出地道的Beignets,这是一种馒头尺寸、油饼味道的风味早餐,只是学生宿舍当然禁止使用大功率电器。不过,学校将于近期改善留学生的住宿条件,重点在于配备公用厨房。
大国崛起,文化魅力也会随之扩散开来,喀麦隆小伙子脱口而出的中国明星里,除了红色伟人和功夫巨星之外,还多出了“国际范”范冰冰,以及温和的“习大大”和光彩照人的“彭麻麻”,这些都是他们对中国美好印象的左边加分右边。来到邵阳学习中文,近距离体验这些迷人的异国文化,尽管学习条件还称不上尽善尽美,有时候他们也会有不愉快,但他们觉得“还好还好”。他们只会向亲友们极力赞扬邵阳学院和邵阳,希望他们也能来看看。老师问,为什么?他们说:“我们是邵阳的大使,要把好的东西传播出去。”
Alina与众不同:她是目前到校的4名留学生中的唯一女性,是魏源国际学院机械工程专业外教Cosmin的妻子,还是一名机械制造专业的工科女。她每天都会搭乘校车穿梭于两校区,中午在馨香食堂也常会见到两位熟练地摆弄着筷子的洋面孔。
夫妇俩真可谓远道而来:从罗马尼亚启程,先要到首都布加勒斯特,飞到莫斯科,再到上海,上海飞长沙,长沙到邵阳,前后辗转,需要12个小时。一路过来,感觉是从繁华迈向古老,上海是“Westernizedcity”,长沙是“Bigcity”,邵阳就有些“Old”,不过人们都比较友好和善,校园也很美丽。
来中国之前一年,Alina连英语都不会。在这一年里,她就凭着手机App和词典“偷偷”自学了英语,可以进行日常交流。她的行动力让Cosmin惊叹,在自学时代,新旧媒体结合,有志者不是必须上培训班学外语了。
然而,中文学习难度稍高,聪慧者如马克·扎克伯格,自学两年也还只能吞吞吐吐地以中文演讲。对于每一个外语学习者而言,面对迥然不同的文化,自己就像是白纸一张,为了构建外语体系,需要积累方方面面的建材:语音、词汇、语法、汉字、成语、俚语等等,每一门课都显得琐碎复杂,难度不小,留学生们猛然瞥见教材中满篇的方块字的感受,大概类似于小学生翻到了《汉语学习300句》的英文序言这一页。另外还有个初期学习的干扰,Alina有时还会将罗马尼亚音标与拼音混淆起来。
对兴趣浓厚的学习者而言,正因为难,所以好玩,Wilson觉得,最棒的就是把零碎的知识组合在一起,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完整地表达出心中所想,一句接着一句,触及每一个知识点,越来越能说会道,成就感十足。交流练习很重要,Alina一有机会就会笑盈盈地和人打招呼,谈论寒冷的天气,将Cosmin的汉语水平甩在身后,后者会说的唯一汉语长句是:“你好,我是罗马尼亚人。”
从校园内到市里,他们也会遇到很多人大大咧咧地朝他们“Hello”“Hello”,这让他们很困扰:如果一个邵阳人来到罗马尼亚的某个小城,可不会被如此热情“关照”。当得到解释说,为英语而疯狂的国人可能是逮住一切机会与外国人交流,他们恍然大悟地表示理解。
不过他们还是有不大适应的。Cosmin觉得,课堂上互为师生,下课了可以作为朋友聊天散步,但不少学生比较紧张,保持距离,显得有些“Unsocial”,或许是忌惮Cosmin的严厉:他每节课都要点名,迟到15分钟以上不许进入教室。事实上,他在生活中非常亲切,冷笑话连连,而且作为先来一年的东道主,他带Alina转遍了七里坪校区乃至医专。作为“回报”,Alina在“双十一”时用他的工资卡淘了六个包包和一双皮靴。
Cosmin和Alina来到邵阳学院的初衷很有文艺范:世界这么大,趁着年轻,想去看看。体验异国生活的最好方式就是读书和教书,他们如愿以偿,虽然暂时吃不到家乡的Polenta。对于远赴他乡,家人支持,朋友鼓励,而且迄今为止融入得也不错,他们在后街和学生唱过KTV,在双清紫薇公园散过步,出现在第十二届校运会的魏源国际学院队列方阵中,代表第四分会会员参加教职工迎面接力赛,在羽毛球场上与老师们切磋并且铩羽而归,他自称可以统治七里坪网坛,只是缺少装备而已。
(余晓冬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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